刚刚，那个卖糖画的老头喊着收摊了。他揣着回炉的铜钱，一边挂着糊涂弄坏的猫和兔子，一边骂着今儿运气不顺。如果说宋朝街巷里的小贩和寻常百姓们关心什么，大约不是人人都在求神问卜？明摆着的事儿，有时候偏就看不穿！

街角的庙宇门前，明明有说不清的烟火与杂音。有人走进去，藏起一张写着生辰的纸条，又有人出来，一脸失落地盯着手里的竹签。这事让我心里揪了一下。小时候也跟着爹娘去求过签，记得那天雨很大，庙里乌压压，香火味呛得人直咳嗽。大人们张罗着算命先生，嘴里都叨念着来年能不能转运。可那年也没见家里真的发了财，却还是年年去。

也许，宋时的人更会找几分安慰。从小摊子到朝堂，谁心里都藏着点不安。动荡、湿气，老城的墙灰脱落，看得见的动心。换了如今大数据预测天气、股市，摆在昔年的衙门却还靠一根签子定生死。不知道这样算，能算到什么？可是咱们不问不行！

翻腾史料里，确实能找到官员临事算卦的几笔——有说某些决策之前，要瞧瞧天象或占卜的结果。可哪一次准了？青史里迷迷糊糊，说不清到底是相信天命，还是怕承担后果。那些胥吏和士人，他们嘴上鄙夷得很，说去庙里问神是愚昧，但做事时常偷偷转一圈。事到临头，谁不想来点保底的运气？

皇帝的脸色，民间的口风，大城小巷都捧出自己的解法。宋中期的史页里，中央和地方撕扯得厉害，失望和不信在底色上浮动。想巩固皇权，国家索性和命神沆瀣一气，编排些天命的说法。种种托词，究竟给谁看？百姓心里，怕不是只信明摆着的饿与冷。

宗教也没闲着。道教闹哄哄的，佛教安静些。天人合一、神仙显灵，添补了没法解释的空白。不是往死里信，但谁能断定神灵完全没用？有些村子，土地庙是唯一的灯塔。至于玄学里的那些术数，既像游戏，也像依靠。宋的文人横竖爱凑热闹，摆弄几卦，写上风雅的诗，“逢凶化吉”也能做装饰品。

静下来想，对命运的焦虑总是生发在不稳定的时候。宋，富庶之外就有灾祸，人口多，有流动。阶层之间，塌塌实实被分开，又挤在一锅粥里混气。小民盼着能上一步，士大夫怕丢了既得利益。机会渺茫，权力倒悬，占卜变成低成本的希望分发器。有人花钱，有人烧香，谁能不信呢？

但有意思的是，不少人嘴里喊着不信占卜，实际行动却绕不过它。黄庭坚曾在《清异录》里揶揄过：“世人屡於几筮，岂不知掷筊偶遇顺者，终必强颜悦色，是自欺。”可是，这种自欺难道不是解药之一？过得苦闷、日子没着没落，谁不想给自己点盼头。你说，这种状态，是迷信、是软弱，还是一种被迫的聪明？

反过来，有学者在近几年出了本现象研究的专著，结合大样本的地摊文物分析，发现宋代占卜形式日益丰富，五行八卦、生辰八字、抽签求卦都形成体系。根据北京大学社会学系2022年发布的数据，仅道教门户寺庙，朝代更迭前后保有近四千五百座，占卜活动发生率维持在38%上下。数据确实摆在那儿，证明不是某一时兴起的事。宋朝政府没怎么硬性打压，反而适度维护民间信仰，推动社交活动多样化。

疑惑的是，占卜的发展，究竟造福了多少人？有人抱着希望进入庙门，出来时失落更重。也有小贩反复转卖“签”的故事，利用信任牟利。官方一纸文书，字里行间也带点“上头意”的神秘色彩。你说这到底好还是坏，众说纷纭。另有学者断言，这就是民间心理的寄托，科学不够、情感填补罢了。可见世间事，不是黑白分明。

小时候家里柜子里有一批旧签筒，爷爷摆着，也不让碰。他说那些是“愿头”。他就靠这些积攒点自信，每逢大事都要抽上一根。有一年换工作，他抽了三次签，前后矛盾。最后还是凭自己的主意跳槽。后来有人问他信不信卜签，他说，不信也得抽。我琢磨着，这心态才是宋人骨子里的“随遇而安”。

当下也差不多。在地铁口，算命摊一直有人排队。只不过变成了自媒体上的星座、MBTI、塔罗牌——技术变了，迷茫却没减。看起来理性的社会最后还是藏着老底子的那点情绪。这么一对比，大宋人的卜算，未必“落后”。

再说娱乐。宋时茶楼里，听书喝茶，顺便掏个卦钱。有官人闲来无事，聚众“问吉”，就像今天人扎堆刷抽签视频。有时候，朋友间也以此试试玩笑。偶尔占卜成了公案案件侦查的辅助，不靠谱但有点意思。有一年城东发生盗窃，据地方志记载，衙役竟找了算命先生“辨吉凶”，结果案件未破，舆论一阵大笑。这是实录，没啥正儿八经的用处。

批判的声音也四散。有士人专写文章讥讽，占卜师被人告黑，但整体上，这些声音没能撼动大局。宋末，占卜风气并未明显减弱，一直到元朝才逐渐让位于新兴的市场理性和商贸规则。期间，文人和官僚各有立场，充满了矛盾和反复。你说质疑是主流么？不见得，信与不信的人都很多。谁都离不开那一刻的“动心”，这才是活着的宋时众生。

讲到这里，宋代的占卜热潮其实是多层面作用的结果。社会不安定、阶层流动、信仰补漏，还有心理避险。占卜成了小型的社会安抚装置，你说这东西没用，也许能理解上头的那句话：“不信也得抽。”

真要较真，占卜既不是科学，也不是历史的主线。它像是夹缝里的杂草，见缝就长，没人能彻底割掉它。宋时的人用它谋安慰，当代的人也不例外。没必要嘲笑，他们只是在寻找一种平衡、一个出口。

没法收。在宋代占卜的故事里，有市井的哀乐，有权贵的无奈，有迷信，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现代社会绕弯回头，依旧能看到那一缕迷茫。过去和现在，隔着文本却贴着人心。不论是抽签还是读历史，指望它给生活一个交代，似乎每个时代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