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是一种生命活动。

人一辈子都在不停做梦，梦一停止，生命也就终结。据说，人在死亡前是一个梦的高潮，但这无法考证，因为死而不能复生，能生还就不是真正的死。又据说，动物也有做梦的现象，这也只能通过仪器的波动曲线分析。梦是思维生命体在暂时休眠时，大脑缓静与运动的碰撞。所以，梦中所事一定与自己有关，绝不会空穴来风。如我们小时候因吃不饱，体质弱而有尿床，后几个男生一交流，很多是在梦中尿急，在野外，光顾左右无人，赶忙解急，并对着一棵白菜或是一株茄子使劲淋，正在畅快时，远处忽然一个女生冒头，又赶忙收首，一紧张，梦醒，已尿到了床上；女生尿床，不知做梦与否，做什么梦，没有交流过。看了《水浒传》，晚上真的梦见自己走一步，在空中滑翔三步，如戴宗一样。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们不可能都有凯库勒由梦见蛇联而推想出苯环结构的划时代一梦，更不期盼如《聊斋志异》中的梦想美女出现在身旁的艳遇。虽然我们对自己的大多数梦呓都不能完全记住，但一个共同的，年轻人的梦一般都是向往与憧憬的内容，而老年人的梦又大多是追忆与怀旧的事情。我也粗略看过《周公解梦》等书籍，里面的解释有的是有些道理，有的纯粹是胡话。所以，相信自己，不疑神疑鬼，按公德行事，也做必要的防范是唯一上策。

梦是一种追求与向往。

这当然就不是一种具体现象，而是一种心理，并用它来支配自己的行为。有的人想当官，有的人想发财，有的人与世无争，只求平安稳定；少年时想当英雄，青年人想成名成家，中年人想名利双收，老了则想健康长寿；……这都是梦。我的一个远房老哥兼好友，一辈子虽屡遇坎坷，但乐观豁达。七十三岁时发现肺癌就已经是第三期，手术后我去看他，因将病情瞒着他，他很乐观，说“这次请医生将零件检查了一下，好奔八十大关”。没出一个月，终没突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接自己去”的魔咒。命结梦止。

我也一样，从小就做梦，概括起来，就是做英雄梦。

想当英雄，是我们那个时代男孩子共同的梦。从我记事起，因为蒋介石叫嚣要反攻大陆，所以全民练兵，大比武。不像现在，我曾经有一支以前玩过坏了的气枪也被当时苏振邦主席没收上送到公安局了，其实，我老家破屋里的墙上还挂着一支我父亲曾经用过的锈迹斑斑的火铳。那时到处见枪，加之我的幺叔（实是舅舅）当了多年的大队民兵连长，家里经常有枪。我妈是在屋里招的女婿，与幺叔没有分家。由于幺叔的慈爱，他不限制我摸枪。另有一个当小军官的表哥每次探亲回来，总是带几发子弹让我们过一下瘾。一般的步枪、冲锋枪都玩厌了，只没有玩过手枪。好像手枪是当官的用的，所以从小就向往，直到现在都没挎过。平时民兵在训练时，我们也用棕叶子结成绳，系上一个木棍，斜挎在身上，跟在大人后面装模作样。记得我上小学三年级时，有1支坏了的步枪，需要带到当时区上修理，幺叔有事，就叫我上学顺便带到区公所，我早早起来，挎到学校里转了几圈，神奇了好些时。现在说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当时，看电影也就是《地道战》《平原游击队》之类的战争片。而且一部电影一来，区上一个电影队，每个生产队挨着放，转一圈最低要三个月。一年下来，也看不了几部片子。但我们有办法，一部电影跟着电影队跑，一般连续不低于5——8场。到亲戚家玩也是要时逢那里放电影就去。加之我家就住在区镇相郊，看电影自然就比偏远乡下多一些。那时，读书不兴说有家庭作业，放学了或是晚上月光好，就是疯赶打闹，模仿电影中的片段。好人、坏人轮流装，不然，就约不到伙计。真的，一些经典电影的台词、里面一些主要正反面人物的动作，我们都记得烂熟，并且模仿得还像模像样。看了《小兵张嘎》，我就想，若自己在当时，肯定像他，甚至比他还厉害。那时，我们渴望打仗，总觉得自己生不逢时。

高中毕业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考兵。现在，光在县城里有头有脸的有好多高中、初中同学都是军人出身。而我去考了两次，都没过关，说是血压高。我也不知道，那时吃一次肉，起码要隔半个月，整天青菜、萝卜，还没有保障，怎么就高血压了呢？参加工作后，酒肉不断，血压一直正常，直到年近六十，医生也才报警，血压已近临界，再不注意就要吃药了。看来，打仗当英雄是生来就与我无缘的。

当英雄的途径很多。比如捡个小钱上交就可以是“拾金不昧”，若是巨款奉公，肯定是要成为英雄的。所以我经常走路留心脚下，路边，直到现在，也没捡到过钱，由于照护得好，也没掉过钱。当然，小时候，整个社会穷得叮当响，根本无钱可捡。

也不尽然。

宜昌市高三调考第一次网上统一阅卷，是在2007年高三上期末考试后。我也去参加评卷，那时不像现在，电脑普及，网络完善，可以在家阅卷，甚至在手机上也可以操作，好多学校都没有微机室。通知说要头天在宜昌市一中报到，第二天一早开始。我因第一天晚上有自习，又是班主任，就没有去。第二天一早不到六点，我就到车站去搭车，买了车票，车还未到。因天气冷，便在售票窗口周围踱脚徘徊。突然，脚下踩到一个软硬兼感的东西，我慢慢蹬下，手触到就感觉鼓鼓的。拿起一看，是一个钱包，因灯光不明亮，识不清颜色，反正里面东西不少。我心里说，真是“无意插柳柳成荫”哪！便光顾左右无人注意，拿到光亮处一看，黑色的钱包，似曾相识，打开，抽出一张身份证：覃孔彪。我再往自己身上一摸，空的。原来是起早不新鲜，有些迷糊，买车票后钱包没有插进荷包。

见义勇为也是当英雄的一个途径。所以我经常留意街上张贴的与电视上播放的寻人启事和通缉令之类的东西，并熟记于心。在街上行走时就左顾右盼，但好像一些不法分子就没有到长阳来过。也可能是因为我这个教书匠，本来上街就如同过节，即使来了，有限的几次也很难碰到。但是，没抓到坏人，也没有发现失踪者，但对我的教学还是产生过帮助的。

关于“准确”的概念或处理，我给学生说：“准确与模糊是相对的。大多数时是越精确越好，但有时是模糊一点更准确。数学里面有一个分支，叫模糊数学；化学科学中研究微观粒子的运动是用的测不准原理。我们在处理数据时一般都用近似计算，分析画图也只需草图。而有的同学每个等号都是用直尺画的，有必要吗？通缉令上所叙某坏蛋35岁左右、身高约一米七五，绝不会描述为34.5岁、一点七五六米还裸足，因为一米七五左右可以让你注意，也好记，并可快速判断；而一点七五六米即使你记住了，遇到好像时，你还敢先就揣个米尺，并去量他一下还叫他脱鞋，甚至要他拿出身份证证明是否是34.5岁吗？”这就是我研究广告与通缉令写法的一点收获。

抓不到坏人，可以救好人。经常有“奋不顾身”的壮举与“英雄救美”的佳话。所以，每每听到哪里在吵架或看到街上有发生纠纷的什么事件时，就驻足在不近不远处关注，并迅速作出判断，谁是有理一方，谁是弱者，以把握住出手相助的必要性与机会。我也遇到过一次，结果是空欢喜一场。

一次晚上，我在街上看电影回来，自行车链子断了，我推着走。走到三里店转弯时就听到前面公路下在争吵，隐约女声“你想打我”？粗男吼声“老子杀猪的，还要杀你”！我心想，今天链条掉的是时候，逮着机会了。因当时这里是县食品公司，非常诱人的单位，“该不是在抢劫吧”？我把自行车推倒在路边，顺手捡了个石头拿在手里，赶紧向前走。突然，一个女人上了坎，接着，一个蛮男举着一把力，追到公路上。我加快了脚步，正接近刀男时，从坎上跳下二个男的，将刀男拦住，也吼：“一家人，有什么说不清楚”？原来是两口子扯皮。

另一个就是下水救人，这是我的强项，还真有过几次经历。

我在清江边长大，小时候泡在水里。不是说清江边上的孩子都会洗澡，实际上很多人不会，因大人怕出事，不准孩子下河。我则不同，因父亲是林业工人，放排出身，加之喜欢打鱼摸虾，所以不限制我下河，而是鼓励学习。从小也就练就了一点本领。现在来看，泳姿并不美，动作也极不标准，纯属“野游”。儿子学游泳是我教的，教得不好。以至现在我孙子学游泳时是专门请教练教的，我没资格教他，更不自以为是，只是有时站在旁边陪同保护。因当时接受的理念是错的，不是省力，而是费力。我们那时比的就是谁将身体露得越多，并持续的时间越长，谁的本事就越大，这当然是违背浮力定理的。拉扬手不能带水，手臂要伸直，入水时手还需在水面拍一下，整个背脊需露出水面，觉得这样才姿势好看。那时没有电视，我只在我父亲抽的游泳牌烟盒上看到过两个人游泳的画面，只露出了半张脸，觉得水平好差。蹬仰窝也要将雀雀露在外面过河。所以，速度也提不快，能快速几下则不能持久。但潜水还是一流的，在资丘以上，宽处钻一多半，窄处我都可从河底潜过。

自己在要会与不会时，也被别人救过一次。是在三岔溪的一个叫锅儿潭的地方。也就是形如一只深桶状锅，四周都是光滑的石壁，中间一大窝水，风景非常优美。因在一个溪流深处，平时去的人不多，所以，石壁上长满青苔，就更滑。我们是采猪草摘葛叶就借故到此处玩。因当时才刚学会，加之生活差，人不大，也没体力，玩得也久，结果游上边后在石帮上一趴，一滑，就“咕噜、咕噜”进去了，是一个同伴比我大两岁的李永森小名叫懂懂儿的将我救起的。几十年了，今再次感恩并记谢。

我第一次救人是我们小时候一群小伙伴在清江边玩耍。有的在岸上堆沙，有的在浅滩中嬉戏，我则在河中间畅游，做出各种姿势诱惑并奚落几个在浅滩处打水仗的同学。不知什么原因，一个与我同龄的侄子辈的（名略）向我靠来。没过一会，就“咕噜、咕噜”了，接着，就只冒个头盖了。我赶紧游过去，一把抓住他，因性急，没注意方向，是迎面去的，救人是应该从后面去。结果被他双臂刳住了我的颈项。不及时处理好，很多救人的都是这样同归于尽的。我听大人说过，遇到这时，必须迅速一拳将他打昏至散，再施救。我便照做，腾出左手（我是左撇子），一拳打去，因是求生，不知哪来的力，当然也没研究方向，鼻子当即流血，手自然松开。拉上岸后，眼眶便与熊猫一样。回到家后，在家长的逼问之下，他便说是我打的，当然隐瞒了洗澡的过程。他的爷爷（我叫伯伯，实是舅舅）心疼孙子，当即拖了一根棍，来到我家，看到我，就是一棍，“叫你打我的孙仔”。我当即大哭：“我不打他我们两个都要死”，听到哭声，我妈从屋里出来，跟前的小朋友也来了。弄清原委后，伯伯自知理亏，但还是说“舅爷打外甥，也打得”。我妈气得不行，从伯伯手中夺过棍，狠抽我的屁股，“叫你逞能，叫你救人，淹死他。再救人，老娘打死你！免得淹死了找尸”。说实话，我冤，也不冤。因我也隐瞒了诱惑他的细节。

第二次纯粹是恶作剧。一次，我在清江河这边岸上打水苎麻叶（猪饲料），河那边有三个与我差不多的在沙滩上玩。突然，听到对面在喊“救人啦”！我一看，对面岸上两个手舞足蹈，水中一个沉下浮上，两只手在水面胡乱拍打。我赶紧向河里跑，并边跑边脱衣脱鞋。眼见只剩头盖了，我扑入水中，迅速向河那边游，他假呼（——后来知）还在挣扎。当游到接近头发时，他如鲤鱼一挺，迅速向岸上游去，并还回头向我一嘻。我已精疲力竭，只好在对河上岸。我坐在沙滩上喘气，他们三个继续玩耍，旁若无我。我气得鼓胸。我边消气，边想主意。盘算好后，踱到一边假装拉屎，在一个石缝里挖了一大砣带沙的骚泥，背在身后，若无其事，慢慢靠近“溺水”者，突然扑过去，稀泥便朝脸上砸去。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已跳入水中，沙子卵石也朝我飞来。我便拿出看家本领，沉入水中，潜到河这边的一个大石头背后，探出两眼，他们在河面搜寻，“溺水”者还在揉眼睛。我又沉下在石头后呆了一会。再探头，他们愣在岸边，大概以为将我砸死了。我便起水上岸，大模大样地走了。以后有好几年，我一人不敢在此河段的两岸逗留。

第三次是正儿八经的救人。1971年7月初，学校组织“纪念毛主席畅游长江五周年”活动，集体到鸭溪沱游泳。鸭溪沱在渔峡口以上，是清江边的一个回水湾，江面宽，沙滩大，是一个当地经常有人游泳的天然浴场。当时，我读初二，是救护队的。全校学生分组下水，我们救护队员与几个老师拿着竹竿、提着绳索在岸上严阵以待。一百多学生，开始还组织有序。突然，一个学生说抽筋，已溺水状，我们奋力扑上去。结果，施救者在抢救，游泳者在互救，出现了混乱。最后，我们几个同学将其拉上岸，压出水，苏醒后，一看是高一的一个同学（后也当了老师）。离开时，发现还有一件衣服没人穿，集合一查，是我们班的蔺吉全同学的。后由站在岸上的几个同学反映，我们在救人时，隐约看到还有一个同学也沉下去了。老师要我们摸了几遍，没摸着。这一次应该是有功的，但由于学校要忙于打捞蔺吉全同学，还要与家长谈判、安抚；加之不过几天就放暑假了，我们几个连口头表扬一下也没获得。

后来，特别是参加工作之后，凡是在有江有河的地方，我总是分一部分精力留心水中。经常把手机捏在手里，上衣解开敞着，皮鞋也是穿的一脚蹬，时刻准备下水，而就是没遭遇过险象。

2008年，长阳举办首次“全国清江户外水域公开赛”，作为长阳冬泳协会会员，我报名并有幸选中成为救生队队员。在隔河岸培训三天，使我在年届五十时，也第一次接受了游泳技巧、救生技巧的正规教育，真还长知识不少。比赛时，因我可能是年纪较大的救生员，所以被安排在入水的第二段江面。结果，在要起水的最后一段，浙江的一名姓金的运动员溺水（因心肌病——后知）而亡。使得那一次的竞赛，在全国也还造成了不大不小的影响，所以，虽然不得追究责任，但整体救生员在那一次的口碑是不怎么好的。

我当老师是命里注定的，其过程我在《长阳师范一中情》中已说过。由于自小受道德教育与家庭出身等影响，时刻保持有道德与良心的底线。开始是恪守职业，不能误人子弟。后来也发展到自认为可以是事业了并忠诚它，甚至还想成为“土教育家”，这当然也是一种梦，结果连“教书匠”也没获得。

近五十年的教书生涯，我是勤奋的。我爱学习，爱思考，闲不住，手不懒。按我自己的行事计划，自认为做了一些功。由于天资一般，基础差，所以，很笨拙，很艰难，终也没做出什么值得别人称颂的事情。虽然我现在仍然在苦苦挣扎，痴心不改，以想实现我的某些梦，而实际更多的是为了防止老年痴呆。

结果其实是早可预知的。在十多年以前，我就在《中国的男人向何处去》一文中论述过，中国现在尊称教育家的很多，但真正的教育家却极少。新中国不说出孔夫子，也没有出现如蔡元培、陶行知这样的大家，这是体制问题。首先，我还要为校长们鸣不平。决定学校精神与文化形成的校长也要论届，一般三五年就要易人，因此校长也要创造“自己的政绩”，则热衷硬件（装点门面或有意外之获），忽视师训，爆炒质量。要谋求当前效益，则缺乏长期计划，违背教育规律，丢失文化传承。加之还要弄钱给老师们增加待遇，调和安抚老师的各种情绪。本应是政府职能部门的事也要摊派在学校领导名下，还有多少时间去研究教育理论与教学方法并去实践？即使有思想，三年、五载能树人吗？作为一个普通老师，如果有爱好则有时间学习与研究，但没有权力则很难去创新实践。因中国的教育受社会的包容性太差，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喊的是发展学生的素质教育，做的是应试教育的表面文章。很多教育教学研究课题，也就只能进行全模实验，不可能搞对比试验，最后，罗列一些有用的过程，筛选几个成功的案例，自圆其说，成果显著。所以，敢放手让老师随心所欲（不是与教育教学无关的事）的领导确实不多。因此，老师们也只能写几篇空洞的理论文章，自娱自乐并应对评先评职之需。或是拼凑几套雷同的题目，挣点可怜的稿费。

有点舞文弄墨爱好的人，先是想将自己的涂鸦变成铅字，做作者梦。当有几个豆腐块见诸报刊后，必然会做作家梦。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而最终定位或安慰的说法是；能当一个好战士的士兵也是好士兵。推论之，我自认为，也是一个好老师。实际上，英雄人物到处可见，英雄事例随处显现。做英雄并不一定要轰轰烈烈，枪林弹雨；或是要在丢失生命以后。不同的时期对英雄有不同的定义与理解。“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只要勤奋，就是不能成为“作者”，但我们都是“做家”！

行文到此本欲结束，又突然想起，我确实遇到过只差一点就成为英雄的经历，但事实上却是发现了一起机智的英雄事例。

现在到宜昌，好方便！一天车次无数，两条线路。光在宜昌城区，就修建了五座跨江大桥。而当年，搭班车，过轮渡，需排队。若一遇大雾，早晨出发，下午才到宜昌是经常的。而一度时期，等渡或过渡时，玩游戏骗钱盛行。开始遇到还认为好奇或有意思还参与过，最后才逐渐认识到是骗局。很多都是抱着好玩或是混时间参与一下，设局者也是利用人们的这种心理积少成多。当然，也发生过产生纠纷并打架的事件。

一天， 我到宜昌去办事。早早买了车票，并坐在车上，是边窗靠前的一个座位。

车临开时，旁边坐来了一个同行，五十多岁。他一上车，就主动介绍并与我攀谈。名字现在我实在忘记了。他说在公路段工作，在县卫生院当过副手，与我们的校长宋兴宏很熟悉，并还说，我年轻，若在学校有什么事不好说他可以给老宋说等等，很健谈。我虽然想象不出县卫生院副院长与公路段有什么联系，但中国的官场莫名其妙的事也多。因他比我年长得多，我还是出于礼貌，要与他调换座位，他说不晕车。

虽然那天江面雾不大，但在红花套还是排起了队，不过不是很长。司机将车门打开，让乘客下去方便，车子慢慢向前蠕动。

陆续上来三个新面孔，开始在空位上坐着，后原座返回，便有二人站在过道上。当车要上凳船时，又上来一个，斜挎一包。他向车内扫视一下，说：“各位兄弟，各位姐妹，大家旅途辛苦，下面我们一起做个游戏轻松一下”，随即拿出一红一蓝两支铅笔，并用一张一元的红纸币折成条状，向铅笔上套并转动，押钱竞猜套上的是红还是蓝。开始一人押五元，猜错，钱收。接着，另一人押十元，猜对，获奖。一下子，车内出现了高潮，押猜的，起哄的，一锅粥，而且从总体上，庄家赔多收少。我仔细观察，实际上还是后上车的三个托儿在作祟，其他只有一个押了钱。而大多数都蠢蠢欲动，暂未出手。

一开始，我旁边的老者就表现十足地兴奋。口里跟着附和不说，还从荷包里摸出一沓钱，外面是几个蓝版毛爷爷，里面一叠有五十、二十、十元、五元等的。并几次抽出几张，欲递上，又缩回，嘴里说还看一下。我在旁边拉了拉他的衣角，“您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就不押了”。他背对着我，声音较大，“我就是眼睛好！”旁边一个站着的忙附和，“只要眼睛好，看清楚了，还是押得”。因热闹，有座位的也有一些人站起，本已挪到后面的人群又挪到前面，以我旁边的老者为中心了。“今天逮着了大鱼！”我心里说，大概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游戏仍在持续，吆喝此起彼伏。赔的、赚的主要还是他们一伙人。旁边老者也站起，硬要出手，就是不出手，是在等待最佳时机。几个另站着的边押边催促老者，“快押，抓住机会”！看来，他们很急了。

我一开始就对老者有一点疙疙瘩瘩。从他现出一叠钱，我就似乎觉得这是个洋人或不清白。因当时我们出门身上也就几十块钱还放在内衣中藏得紧紧的。因他说是公路段的，可能是搞的黄混钱，不心疼。并升级有厌恶之感。但反过来一想，同船过渡，五百年休。何况都来自一个地方，对我还热情。如果他真的上当吃亏了，而我袖手旁观，道德与法理上是说不过去的。我提醒他不肯，又不能说制止或揭穿别人。只能观察事态发展，并做好准备，只要他们一产生纠纷，老者一受到伤害，我就出手。我将在街上划的牛皮皮带解下捏在左手，取下钥匙握在右手，并在指缝里露出几个尖角。等待时机，心里也在说，今天要临危不惧了！

船快要靠岸，汽车发动机已启动。老者大说一声，押！旁边几人说，您看清楚了，多押多赚，抓住机会！别人回到座位，站立者群眼欲穿，车厢内鸦雀无声。老者说，看清楚了，红色的，随即在那一叠钱中抽出一张：押伍角！

“老不死的！”，四人怏怏下车。

车到伍家岗，我对老者说：“前辈，我有事先下，您坐好！”

下车后，我转身，回眸仰望，这不是变式英雄么？

…………

公交到站，转乘私车，发挥余热。在海南，在长沙，儿子几次驾车送我，嘱咐我：退休了，是打点的；私立学校，对孩子们不要太认真，不要再去证明什么自己。儿子是怕我一如既往地像在长阳一中一样对学生要求高而与学生产生不和谐。但是，一辈子对工作的态度与习惯，是甩不掉的。虽然不能苛刻了，但还是严格的。不想也不可能再次腾飞，但晚节还是要保的；加之也还有一些未尽的想法需要平台与佐证。

当然，现在所做的梦是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可惜，要实现此梦，自己是出不了多大的力了；但总想早日看到此梦的实现，自己沾一下光，也美美地享受一下！

生命还在延续，梦就不会停止。

谢 谢 阅 读

作者简介

覃孔彪，湖北省长阳土家族自治县渔峡口人。国家首批中小学正高级教师，湖北名师，湖北省特级教师。中国化学学会员，湖北省化学学会理事。现系宜昌金东方高级中学化学教师。主持了市、省、国家级教育科研课题3个。主参编教学参考书8部，发表教育教学论文200多篇，80多篇教育教学文章获奖，300多件化学小诗在专业报杂刊载；发表散文、随笔40多篇。著有《草根集①——教育教学》，《草根集②——入诗入化》，《草根集③——土里土气》，《草根集④——新翰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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