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水晶球里的冬天

佚名 115 2025-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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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烙饼记

——早期诗睿驯服野生面粉珍贵影像

11月的时候去看《好东西》,里面王茉莉说“山西有108种面,就和法国奶酪有108种一样。”当时我在电影院里面几乎要大笑出声,谁的电影理论,“你是否看到一只鸡?”在堪称面食荒漠的上海,我终于看到属于自己的那只鸡。

看完电影就买来面粉,母亲大人赞助了电饼铛,削面对我来说暂时还有点困难,烙饼还是可以的。

面粉和鸡蛋,加水搅拌成面糊,不需要揉面,自然也用不着进入“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的无限循环,搅成面糊就可以倒进电饼铛等待成型。

面糊倒得不够多,没有办法覆盖一整面饼铛,烙一面已经漏洞百出,翻面出锅的时候没法整张夹起来,已经成了零零碎碎的饼。烙完饼的厨房更像战场:按下量杯起了大碗,想用水冲又把面粉散在水池里。饼没烙几张,已经弄得厨房里到处是面粉:从面粉袋里面散落的,从量杯上磕下来的,在台面上,碗边、水池里、地上,混在地板上的黑印里面,就像在厨房里下了一场小型的雪。

烙好的饼热乎柔软,嚼起来有面香和鸡蛋的味道,与雪形成的三态变化类似,我边嚼烙饼边看柯南的时候想。烙饼也有这样的变化:面粉加水变成液体的面糊,再在电饼铛上摊开烙成饼子。小时候我突发奇想,把一袋棉签上的棉花全都薅下来并且撕碎,抛向空中,带着一半真心一半假装的大喊“下雪啦!下雪啦!”

雪当然没有下,那似乎也是冬天,大概一两点,午睡刚醒的时候,暖气开得令人腋下出汗,窗帘的红色图案把房间映成一片火海。父亲经过我,默默拿笤帚簸箕清理作案现场,我没有问他:我都拆了一包棉签了,为什么还是没有那种雪花铺天盖地的感觉,我是不是要多拆几包才能够?

伪造雪,在我来到上海看到飘落的白色泡沫之前,概念还来自于一个很早的偶像剧桥段,大概是说男女主产生了一些分歧,男主的智囊团就打算给他造一场雪,男主撑着黑伞伫立雪中,塑造一个“程门立雪”的苦情场景来让女主角心软。结果那天他们把商场里所有的造雪剂都买完了,没有造雪剂,其他白色的东西也可以作数,他们扔了包括白纸和乒乓球所有能找到的白色的东西,最后当男女主在乒乒乓乓的伞下互诉衷肠的时候,女主突然说“怎么还有鸭腿饭雪啊?”——他们把白色饭盒装着的鸭腿饭也扔下去了。

12月的上海不会下雪,外面草还是绿的、灌木还维持着郁郁葱葱的叶子,就像一个加长版的深秋。两年前去大悦城,顶层有商家安了鼓风机,吹出来的不是雪花而是泡沫。它们飘落的姿态臃肿而俗气,细小的泡泡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在空中颤动,就像某种疯狂死亡的癌细胞。我和众多的人们抬头看去,他们看着被摩天轮分割的天空和"雪花",刻奇又兴奋恰似看到真正的雪。"雪"中不远处海底捞小哥正跳着科目三,还有两个小孩子围着他拍照。一场雪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们永远无法体会那种覆盖一切的寒冷和寂静。

我回到家,夜已深了。隐隐约约可以听见狗叫。上海也有流浪狗吗?也会深夜在小区里乱叫吗?下雪的时候世界格外寂静,雪地反射路灯黄色的光,照做墙上像是某场大火的投影。只有那么一两声犬吠能弱弱地传到耳中,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也轮到我在异乡想起这句诗了。

火光下的我裹紧被子,闭上了眼睛,像是一支永远被埋在雪下、永远无家可归的金钗。

二 大同城墙与水晶球的关系之我见

"我们大概是乌鸦精转世。"和我一起逛杨浦花鸟市场的渺渺如是说。她喜欢闪闪发亮的水晶和宝石,我也恰好喜欢这种寻宝游戏,点缀自己光秃秃的左手手腕,我们搜寻好看手链的足迹几乎踏遍整个长三角。作为乌鸦精,我们的战果丰硕,一人一大盒手链和戒指,恐怕只有千手观音才戴得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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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岁的时候,母亲送我一个水晶球当生日礼物。绿色的底座,里面两只黄色的小熊捧着花微笑,晃一晃会有漫天的彩色亮片落下,拧上发条会有尖锐的《致爱丽丝》响起。那时我还需要花一点时间想明白水晶球与水晶石没有多大关系,水晶球的组成是玻璃外壳和油。但当时我真的以为这个圆球是纯度极高的水晶晶体,就像占卜用的水晶球,还有人把内壁雕成小熊的形状以便放进去。就想《红楼梦》里探春歌颂大观园,“多少功夫始筑成”,我对于这种小商品制造业还是缺乏想象力。

水晶球里的时间是永恒的,不管水晶球外的世界如何变化,小熊一直会温暖微笑,似乎世界可以缩小为一个透明球体和一首《致爱丽丝》,大同的城墙和塔楼可以适宜成为水晶球里的一部分。十年后我再找到那个礼物,里面的油已经蒸发了大半,底座因为热胀冷缩翘起,露出里面的机芯和胶水。“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就连水晶球也不是永恒的。大同的城墙和塔楼可以适宜成为水晶球里的一部分。而城墙和塔楼不一样,砖石千秋万载地伫立在那里,就算塌了也会有人塑好一个,下雪就像水晶球里的亮片,或者像灯罩里吹起来模拟下雪的塑料小球,我一直疑惑为什么没有类似的文创。

三 进食的自由

踏进公司前,我去罗森买了个三明治。面包和火腿温热而柔软,鸡蛋有甜甜的沙拉酱的味道。走进公司坐在工位上,三明治被啃的只剩下一个角。三明治的味道莫名熟悉,初中的时候几乎全大同的好学生和中等生都会在一家叫"大同奥校"的机构补习数学和物理。奥校在三楼,一楼有一家小吃店,卖现在估计已经被淘汰的色素珍珠奶茶,4块钱一个三明治,5块钱一个汉堡。

大同奥校,现在我更愿意称其为"数理加工厂"。一个大教室坐下100来号人,雪花一样的学案和作业就是流水线。讲完了学案上的题目,还有作业要回去写——填鸭们回家了还要"自我填充",生怕填的不够多,肉质不够鲜美。

初三寒假的时候父母给我报了奥校的数学和物理补习,整个上课的流程不太繁琐,但颇有种明星赶通稿的即视感:早上起来囫囵吃完早饭,穿过半个城市送我去上学,中午再把我接回家。山西的冬天亮的晚,出门时天还黑着。小小的大众车就像八音盒上一个沿着固定轨道运动的小部件。补课的时间一天天过去,离过年也越来越近。大同古城里挂起一排排彩灯,有锦鲤、扇子,还有中国结。红色、黄色和橙色的光打在那些仿制的飞檐和门楼上,意外地鬼气森森,黑色的城墙不语,箭楼像上一个蛰伏的怪物。白色的小车像是恐怖游戏里逃亡的主角,年味无法感染这辆疾行的白色大众。

第一节课是物理课,下课后有20分钟休息,再换到另一个教室上数学。换教室的时候我习惯早早坐定,然后看高尔基的《母亲》。是逃来的旧书,深色的封面上印着版画。数学教室没有窗户,A3大小的学案和板书飞起的粉笔灰一样,是版画上面白色的部分。

而教室里一百多号人同时呼吸就像版画上的黑色,黑色的焦虑,凝结成舞动的笔和眼下的淤青。在这里没有人谈论自己爱看什么书、在看什么书,会做更难题目的人才会赢得更多的关注,在100个人中间,我感到寂静一样的荒芜。

下了数学课就到中午了,半天就这么过去了。

在这时我养成了在课间吃三明治的习惯,从看书变成边吃边看,物质精神两手抓。虽然早饭一般都吃得很饱,我仍然不明白为什么想吃三明治——我在小学六年级后就没长过个儿了。在吃三明治的时候我感到幸福,似乎题目和知识都印在面包片上一起就着生菜和蛋黄酱咽下去了。这是我感到与其他学霸差距最小的时刻——他们也需要吃东西,需要维持生理的机能。

后面春暖花开的时候奥校出台了禁止在教室里吃东西的规定,那时我因为心理崩溃也不再去上课。做完心理咨询回家的路上父亲接到电话问我为什么没去上课,四月的大同已经转暖,阳光洒在我穿了四五年的粉色条纹外套上,父亲向电话那头解释我们不再去上课,阳光暖暖的,我只觉得周遭一切都面目模糊。

当时我严重偏科,每次模考下来都让英语老师惊喜,数学老师叹气。我知道,中途退出,在英语里面叫quit或者drop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词语,意味着人生从某一个节点开始断裂,之前所做出的准备全部坍塌,就像珍珠项链突然断掉,过往噼里啪啦撒了一地,大珠小珠落玉盘。

有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回神,同事问我:"对着三明治发什么呆啊?开会去了。"我站起来准备拿电脑,发现面前的纸巾上写着许多大大小小的“quit”,像一个提示,也像一个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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