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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2025-01-06
(一)
“裁”缝减尽针线路,“兵”气化为日月光——夜读作家张恨水点评徐文铮的嵌字联,“裁”与“兵”,孤绝清奇,心思冷艳。也真是应景,联想到近日看到《生活在左》的作品发布会,也是一派姽婳妩媚,兵戈之象。
算起来,最近与“生活在左”女装品牌,很有眼缘。一场是在景山公园的北京中轴线上,作为“锦绣中华”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服饰秀之一的《青出于蓝》蓝印花布秀。紧接着10天后,是作为中国国际时装周系列发布的2020春夏《原力》系列——在一个较为集中的时间段,要拿出不甚雷同、数目不少的作品,同时又要依据各具倾向性的材质表达,呼应出同一个品牌,一脉相承的风格稳定性,对于设计师所需要集聚与释放的能量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两场比对下来,《原力》系列更偏东西方的神秘主义色彩,四个系列的灵感,有取自塔罗牌中教皇、隐士、女祭司等的塔罗牌人物形象,也有取自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川端康成小说里《山音》中“慈童”(不老的少年)形象。而《青出于蓝》,则是设计师林栖携手国家级非遗蓝印花布印染技艺传承人吴元新老师,以当代设计致敬传统技艺,带有典型东方美学色彩的一场发布。
值得细究的是,纵然“无问西东”,灵感跨度很大,但依然可以在某个细微之处,体悟到具有可识别性,以一贯之的设计DNA ——比如,“生活在左”经典的五瓣梅花,飞天水袖,能剧的阔袖,大而整的平面裁剪法、多层叠穿和套穿的方式,以及材质拼接中的明暗对比。吴冠中老先生说:“风格是作者的背影,作者自己看不见。”他所指向的,或许是作者对创作的风格,应不刻意为之,不必自顾自地,强行说破道破——但转念一想,就算是背影,也是作者自身携带的天然部分,无可避免地吐露出自身的审美偏好下,将其转化为设计语言的常见创作手法。能将相近的元素,统合到不同的灵感主题下去,考验的,恰恰是成熟而稳定(不怀疑)、独立而绵延(可持续)的设计定位能力。
人如衣,衣如人——衣当有魂,魂可生魅。我以为,若丢了设计定位的能力,那就是“失了魂,落了魄”。或人云亦云,或不知所云,满地打滚,一盘散沙。
林栖的蓝印花作品的系列设计,是有魂的。于我,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有时动人,有时动心。大概就是形与神,走到了一起。
(二)
许是江南人,对这一米蓝印花布,有着与生俱来的亲近感——蓝,有蓝的雅致,白,有白的灵动。不过蓝白两种颜色,交织出平常人家的深稳之姿。因而,“生活在左”的这两场秀,虽各有千秋,仍会不由自主,被这质朴素雅所吸引——但这“质朴素雅”之余,好像又带着一点别的气息。也许,是那一盏轻纱宽帽下,一袭显隐有度的长裙之间,不直露于世人的“侠气”,好像刚刚在龙门客栈,不动声色杀敌三百,眉宇间“深藏功与名”。——如此说来,仿佛有肃杀之气,但这“杀气”,绝非穷追猛打的生灵涂炭,而是《临济录》里的“逢佛杀佛,逢祖杀祖”——这句话吓到你了吗?其实,禅宗本意,是要以“喝”的方式去勉励修行,当头棒喝,破除偶像崇拜,放下心中妄念,“杀尽始安”,就此醒觉。
其实,对于设计师而言,也是一样的。新的时空境遇下,在面对这一米蓝印花布之时,它细锐的美,与那钝感的庸,同时存在着。看完秀的翌日清早,作为受邀嘉宾,去恭王府博物馆参加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服饰秀的系列论坛,与武汉纺织大学的叶洪光,以及研究各位中华传统技艺的前辈老师,一起探讨“土布”的前世今生。中华传统技艺研究与保护中心主任、“锦绣中华”中国非遗服饰秀系列活动组委会办公室主任孙冬宁主任说的,真是好。他讲:“时尚的沉淀,就是将来的经典。”又讲:如今我们不应去过分强调传统技艺的原汁原味,服饰是“流变”的文化,讲究的是“活态的传承”——这,大概也是设计师天然的使命,这一米蓝印花布,它来到世间的使命,不仅仅是停留在餐桌上遮污挡渍,日夜劳作。它还可以成为女子们那一袭蓝白花裙,在风驰电掣的现代节奏下,于车水马龙之间,飒逸若侠,清雅如梅,安之若素。
林栖,用了五年的时间与国家级非遗蓝印花布印染技艺传承人吴元新老师,一起致力于非遗蓝印花布的传统花型再设计与商业转化再研究。林栖是浙江人,在她的老家浙江东阳女儿出嫁的时候,父母就会送一床蓝印花布被子,叫做“子孙被”。如今,这个习俗漫漫淡化,蓝印花布也被认为是廉价落伍的平民粗布,渐遭启用。林栖心中有无尽遗憾,也因此发出这样的愿念——传承就是将不可复制变成生活必需品,创新就像放风筝,无论飞得再远,也不能忘记手里那根“敬畏传统文化的牵引线”。
兜兜转转,她找到了吴元新,中国工艺美术大师,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吴元新先生长期以来从事于民间工艺的抢救、保护、传承工作。从事蓝印花布的制作与研究已有43年的时间,1996年,他更是创办了全国第一家集收藏、展示、研究、传承为一体的南通蓝印花布博物馆——这个醉心于蓝白世界中的逐梦人,与林栖的愿念亦是相通:一半是传统,一半是时尚;一半是非遗,一半是未来。要让蓝印花布找到新生的土壤,融入当代时尚语境,需要设计的再造,商业的激发——传统技艺的保护,不是单纯的“复辟”,而是要借助时尚的新衣,还其精魂,存在即合理性。林栖和吴元新的探索,就是要找到这样的“合理性”。
左二:吴元新,右二:林栖
(三)
木心说蓝色,说的淘气:“蓝,智慧之色 / 消沉了的热诚 / 而淡蓝,仿佛在说 / 又不是我自己要蓝啰。”他又说白色:“白的无为 / 压倒性的无为 / 宽宏大量的杀伐之气”——他没有说蓝色和白色叠合起来,会是怎样的一种情绪,但我想,依然还会有那种“不争不抢的无为”,那种冷冷静静,又风风火火的人世之思,映照在一米蓝印花布上,外在静虔,内在沸腾,宁静的烈度。
《青出于蓝》的这场蓝印花布秀,靛蓝色的面具妆,少见——感官好像被有意缩小与消隐掉了,徒留蓝的迷离意象。蓝印花布也旧貌换了新颜,一时叫人认不出来。林栖对蓝印花布的传统皮相,做了重构——比如,将蓝印花布的底面作为面布,用底面的蓝染痕迹表达蓝印花布的制作过程;又比如,通过针织的提花手法呈现,羊毛毛织面料在深蓝色的衬托下,去凸显白色提花的张力,那便是“压倒性的无为 ”;再比如,蓝印花布的裙子,缀上可拆卸真丝裙摆,撞色绣花在真丝上的创新应用,形成刚与柔的力量对话,倒让人想起蓝印花布的别名:“浇花布”——“同心芳草淡青钩,艳过春花冷过秋。”在林栖眼里,蓝印花布是可以很艳的,但也可以很冷,这艳与冷,或许来自于其1300年的生龄,最初的那一株蓼蓝草。古代制作靛青色的颜料须从蓼蓝草提炼出来,但颜色比蓼蓝草的更深。所以有了林栖的《青出于蓝》,是自然衍生自然,生生不息的恩念;也是徒步向前,一蓝到底,管它冬夏与春秋的一番冷冽。
夜读武汉纺织大学王燕老师等对蓝印花布起源的文献研究,了解到中国蓝印花布工艺的起源的多样性:至少融合了剪纸艺术、染缬工艺、拓本印刷工序。其中,剪纸艺术为蓝印花布花版提供了纹样基础;夹缬、蜡缬和绞缬三大染缬工艺为蓝印花布染色奠定了技术支持;拓本印刷工序则启发了蓝印花布刮浆防染工序……
要多少偶然,可以让这一株蓼蓝草,渗出那蓝白世界的曼妙汁液。又要多少必然,让这一米蓝印花布,花开大江南北,在江苏是“药斑布”,在东北是“麻花布”,在湖北是“豆染布”,在福建是“型染”,在山东是“猫蹄花印”——林栖做了一件对的事情,她用设计师的语言,让更多的人,邂逅了偶然,延续了必然,古老的记忆,蓝白的新颜。
°本期°
作者 :王晴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