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宝宝剃胎头黄道吉日指南:选择最佳日期促进头发健康生长
146 2025-01-08
吃过中饭,太阳还没有到最毒辣的时分,祝成弹去牙签上挑出的肉筋,对身边的刘震说到,妈的,现在的小笼包肉里真是筋多,都他妈塞牙了。刘震说,那是你牙缝变大了。正说着,手里的电话响了,人还约好啦?电话那头是林厂长的声音,林厂长是装备厂之前的副厂长,后来自己在江宁搞了块地,单干了。林厂长不爱别人叫他林总,一直都是以林厂长自称。林厂长不爱香车美女,就爱一个项目,麻将。
祝成跟刘震说,要不先叫上黄牙,先开一桌。一边和林厂长说,我二十分钟就到,还有刘震和黄牙,你可以出发了。
刘长兴外边是一辆白色的别克,在阳光下特别刺眼,打开车门,热浪袭来。祝成将车子点着,空调开到最低,不一会钻进车子,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刘震那边已经把黄牙约好了,黄牙是电信公司的市场经理,没事就在外边跑业务,其实也没有那么多业务可以跑,更多的时间就是陪客户打麻将,自从认识了祝成,就告别了敞头时代,开始喜欢上档里的进园子快冲,五百一局,赢了可以小有斩获,输了也无关痛痒。有的时候跟家里说去常州镇江出差什么,其实都是在打牌。打的顺起来,一个下午也能铲个两三千的,不过滑个一两局,自己就先休息会,调整调整。档里都是熟人,晚上一起吃吃饭,管烟管酒,朋友成了更好的朋友,不伤筋动骨,但过瘾怡情。
见了面是日常的寒暄,一般都是问昨夜到凌晨发生的事情,因为昨夜还在一起战斗呢。时间一久,问的都是梦境,祝成还研究了几本梦书,帮来的客人们解解梦。照规矩,一人发一百个子子,上交五个工资给伙计,九十五个子就是这一局的本钱。黄牙说,现在越来越觉得给你这五个子值了,你跟我讲的梦,还真是准。说来钱就来钱,说来女人就来女人。祝成笑道,那他妈你昨天还连铲老子三个。黄牙说,不是你说梦到海水涨潮就是发财。祝成说,发财赶紧把两万块钱还给我。黄牙说,别急啊,这不就自摸了吗。黄牙自掏了一个混七对,祝成和刘震相视一楞,来真的啊,黄牙。大家都没想到这一局这么快就结束了,赶紧给我们发子子。黄牙发了一梭子烟给大家,软黄金啊,我没有拿你的烟,看清楚了。祝成还是把那条金南京拆开了,一人发了一包,开始开始。
祝成的档开在热河路小区里,原本是小区最靠蓝水河的一栋,窗外是安静的河水,后来河被填掉,修了高架桥。祝成打小在石板街长大,自从区政府搬来之后,石板街渐渐就被蚕食了,最开始,棋牌社开在街上一个最老的院子里,相传是一个程姓人家的书院。后来成了杂院,二楼的栏杆还斑驳着敦诗说礼,瑞芝莲辉。祝成说,还不如改成梅兰竹菊,春夏秋冬什么的。
窗内空调打得很足,也不知道窗外是什么温度。不知不觉天色暗淡下来,高架桥上的路灯亮了,高峰时间的堵车开始了。祝成忽然想起来自己也曾经朝九晚五地干了几十年,退伍后做什么生意都不顺,最后想来想去,每晚和朋友打牌,不管输赢,棋牌社老板总是赢的。合计着就和刘震开了这个档,还取了个响亮的名字,金陵一档。刘震是祝成公司之前的司机,也是祝成的战友,退伍后到了南京就一直跟着祝成。卖过建材,开过餐馆,跑过出租,管过厂子,二十年下来,虽然没有积累多少财富,但是也在南京成了家,买了房子,开上了车子。祝成开档的事情,自己也琢磨了很久,想来想去也没有刚好的营生。金陵一档里,祝成占大股,刘震占小股,由于祝成一开始就有很多朋友捧场,每个月3万元的进账,按照股份,刘震也能分个小一万元。更多的时候是两个人打配合,你不行了我就顶上,缺腿子就两个人一起上,对外呢,大家只知道刘震是祝成的朋友,祝成是麻将档的主人。铁打的牌档流水的客,一年多下来,祝成净赚了二十多万,车子也换了别克,刘震感觉,跟着祝成,这才尝到了甜头。
这一晚黄牙依然很顺,赢了三个平了一个,净赚了两千。黄牙顺手就还了祝成一千。祝成说,拿老子的钱还老子。黄牙说,啊是不要呢?不要我就去洗桑拿了。祝成说,你把老子当小姐啊,打不死你。黄牙说,有本事赢老子啊。
另外一桌的林厂长夫人不开心了,老林你又输了啊,还不如我呢。我才输了一个。林厂长和夫人是每次必到,按照规矩,夫妻两个不好在一桌,一般都是分开战斗。早结束的那个呢,也不等晚结束的,就先回家带孩子去了。今天林厂长这桌结束的实在是太早,林厂长呢,一连输了三个,心情有点郁闷,就站在林夫人后面看起边胡来了。祝成一直就纳闷,林厂长这半年也输了十多万了,却一点也没有气馁。也不知道林厂长还能坚持多久,如果这两位不来,档里还得找人啊。祝成只好上前去给林厂长打气,问问生意上的事情啊,孩子读书的事情啊,聊着聊着,林厂长的心情好了些,约好了明天再战,便先撤了。
林厂长一走,刘震就站到了林夫人的后面。林夫人大名邱媛媛,家里晚年得女,从小就万分宠爱,林厂长对她也是关爱有加。邱媛媛喜欢麻将,但是还没有到档里来挣钱的水平,一般就是打一两局,过过瘾而已。就这么算下来,这几个月也输了一两万了。邱媛媛出牌慢,有的时候要等上一两分钟,一般来说,如果是别人,早就被骂的无地自容了。但是邱媛媛虽然四十出头,看上去身材婀娜,皮肤水润,谁要张口骂上一句,马上盯着你看的浑身发酥。久而久之,也没有人催她了,倒是欣赏起她出牌的动作,那身段,那举手投牌,那紧缩的眉头,那呼吸急促的上听。邱媛媛听牌,大家都能看的出来,首先,脸色会比平时更红润一些,呼吸更快一些,主要是手,抓着牌要摸半天,如果真的是自摸了,她会把牌放在一边,然后一张一张摊开,最后才说,不好意思,胡了。不到最后一张牌倒下,她绝不会说。大家都猜测,是不是曾经诈胡过,所以才这么谨慎。和林夫人打牌,是一种享受。但刘震绝不会和林夫人一桌了,因为更多的时候,他想站在林夫人背后,轻轻用手在她的后背比划着,林夫人知道刘震的暗示,打完这一局,就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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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云向何涛提出离婚的时候,何涛说,他想从金陵饭店楼顶上跳下去。他忘记了,金陵饭店已经不是南京的地标,还会有更高的楼,更潇洒的坠落。何涛那也一夜在夫子庙喝了很多酒,原本请了介绍他们两个认识的萧逸来说情,但仍然没有效果。卿云从状元楼大酒店走出来,一直往夫子庙里面走,萧逸就让何涛赶紧追上去,何涛犹豫着。卿云加快了脚步,等到再想追,已经没了人影,夫子庙小街巷很多,何涛追到大成殿,追到乌衣巷,追到晚晴楼,都没有卿云的身影。何涛说,我再也不打牌了还不行吗。我再也不打了还不行吗。
很多年后,当何涛再次碰到卿云,卿云正抱着三岁的孩子走在山西路的苏宁银河前边,何涛还是主动打了招呼,卿云说,你还好吧?何涛说,孩子都这么大了,恭喜你啊。卿云说,你还打牌吗?何涛说,打的少了。卿云说,偶尔打打也没有啥的,回见啊。何涛看着卿云的背影,自己还在纳闷,马上拨了个电话给祝成,祝成说,哪是因为打牌离婚啊,还不是你到处沾花惹草的。何涛说,我什么时候沾花惹草啦?祝成说,还记得你那次喝多了,去玩避风塘就跟人家小姑娘回家那次,第二天早上卿云电话都打到我家来了,问你在不在,我只好说你不在啊,卿云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大事不好了。女人不怕她闹,就怕她不声不响。何涛说,你干嘛不告诉我,我也好解释解释啊。祝成说,解释你个头,人家卿云是良家妇女,你就放人家一马吧,人家孩子都有了,跟你,还不知道什么结局呢。
祝成的几句话,像重磅炸弹,落在何涛仅存的希望上,炸了个粉碎。何涛拐进马路对面的优仙美地,点了一壶伯爵奶茶,慢慢地喝着,看着来往的人群,回想着往事。
何涛认识祝成,是徐进介绍的,因为一个项目,三个人刚刚认识,就谈起了爱好,忽然说道麻将,大家都表示有兴趣,于是,择日不如撞日,徐进又叫了胡子,晚上就在茶社开战了。那是何涛第一次打带彩头的麻将,之前也都是在家里打打。那个晚上,何涛赢了八百多,都快赶上一个月工资了。祝成输的最多,徐进和胡子小赢。那是第一赢这么钱,何涛想,要是这样赢,不是比上班还爽。之后的几乎每一个夜晚,大家都是在同一间茶社度过的,直到有一天,徐进因为口角和老板炒了起来,大家才发现,没有地方可以打牌了。胡子说,去我家吧,我女朋友刚回老家了。胡子家没有桌子,大家便在云南路的烧烤店先吃,耗到十一二点,没有客人了,再把老板的桌子搬走。
胡子和何涛早就认识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何涛结婚没有请胡子,胡子为此耿耿于怀。有一次何涛请三个人去锦湖洗澡,然后打牌,胡子说,你他妈的请我们打牌来这么吵的地方干啥。何涛的情绪被胡子说的很差,说老子请你洗澡,还挑三拣四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晚上何涛的牌不好打,胡子也盯着他一个人胡牌。眼看一千元的筹码都输光了,何涛越想越气,说到,你要是再胡我的,我就不打了,那一把是比下胡翻番,何涛打的谨慎,好不容易听牌了,把自己的孤一万扔了出去,胡子就抓住那张牌了,然后微笑地摆出一张一万来。何涛说,妈的,又胡老子,是七对啊,要是七对我就不打了,胡子笑眯眯的说,不是,何涛这才松口气,马上把胡子的牌都扒开,结果一看是双七对,这时候胡子也说了,是双七对。何涛气的一把把桌子掀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想起这些往事,何涛自己不禁笑了。伯爵奶茶有点凉了,何涛按了服务铃,服务员说,你有什么需要,何涛说,你这个奶有点冷了,还有热的奶啊,说完,自己就笑了,服务员也满脸通红地端起茶壶跑了。窗户外边是耸入云霄的索菲特大酒店,那个时候这里还是山西路广场呢,八九年夏天,自己好不容易从热河路广场走到山西路广场,广场围满了人群,自己想挤过去,别人问他要干啥,何涛说,再不快点,就要迟到了,大哥哥说,工都不上了,还上什么学,回家去吧,那是何涛第一次逃课,而且也不能称之为逃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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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进总说的一句话是,手下败将,又来啦。
徐进还说的一句话是,小城市的夜晚没有麻将怎么度过。
在徐进的眼中,麻将仿佛成了一项体育比赛,比赛规则,比赛时间,比赛选手,比赛日志,徐进都认真对待,远方来了朋友要打招待牌,同时有人约要打秩序牌,节假日要打连续记录牌,喝完酒打醉牌,朋友接连输了多场要打友情牌,每周两次锻炼不缺席,每天午休不错过。十几年下来,徐进成了胜率最高的选手,一直有传闻说麻将要开全国锦标赛,徐进在耐心地等待这一天。
徐进也在张罗本地的朋友圈麻将大赛,报名者每人出一百元,再拉点赞助,放入总奖金池,计划就在新年的时候,利用七天假期举行首届,不过第一次比赛遇到了爽约的,说好了大年初一开锣,结果有一名选手猴子缺席,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也是熟人,要是算退赛吧,三个人这一天的业余生活就泡汤了。结果三个人想来想去,去买了一千响鞭炮,跑到猴子家楼下,给放了个轰轰烈烈,猴子这才惺忪着眼睛出来,说昨晚没睡,又接着睡去了。麻将大赛就这样还原成了正常切磋。
徐进有个记录麻将日志的习惯,每次打完牌,都认认真真地记上输赢情况,有意思的牌和事情。
麻将日志一:
再差的牌也不能骂,要尊重牌神。要夸他,慢慢地,牌就顺了。反之,牌好的时候个更要尊重牌神,好好抓住机会,千万不能得意忘形。
麻将日志二:
今晚的牌有点怪,只有一次机会没有把握好。
手上两对排还有一个杠,上家连续打了两张牌给我对了,第三轮又抓成一对。
上家出牌又给我对了一下,手上只剩四张一样的牌。下一把随便摸什么牌,只要暗杠,就算胡了,而且上家得包。我喊了一句,要出事了,要出事了,大家还以为我只是要对排。结果上家出了一张生牌,让下家胡了,一副好牌给糟蹋了。你牌好的时候别人牌也好。
麻将日志三:
朋友说位置很重要,晚上九点以后要穿黑色或深色衣服坐在面对门的位置,纳财。果然屡试不爽,但我觉得还是心理作用,同一副牌,有信心和没有信心不是一个打法。
麻将日志四:
SHU和MEI这两个发音是绝不能沾的,比方说打麻将之前看书,肯定输的一塌糊涂。抽烟也不能抽一品梅啊,苏烟,红梅什么的。今天,有人收到一条短信,说亲爱的,我在逛书店,你在干啥?结果就一败涂地了。
麻将日志五:
攘外必先安内,家里有电话和事情骚扰,牌肯定打不好。比方说夫人不同意出来打牌,就不要出来了。再比如有宠物寄存在宠物医院里,也会出状况,影响发挥,今天何涛的狗就是又打点滴又抢救什么的,牌没法打了。总之,先要安顿好家事。
麻将日志六:
何涛又胡天胡了,这是第二次。意味着什么呢?
麻将日志七:
老拖:打吃好坏抓对成摸干,分别代表一到九,烟夹在不同手指部位区别条饼万,有人反复说这些词汇的时候一定要注意。
好玩的事情记录了很多,比如胡子说,麻将打得好,必须先学会表演。
表演系的第一课,就是要会唱。比方说,对下来后听得是大牌,却说花够了就行了。起手一上一听,却骂骂咧咧。明明顺风顺水,却说牌不好打。唱的好的,一般都是牌好打的,不好打的人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等待,等待牌局好转,等待亲爱的麻将兄弟们排一起好看一些。这个时候就不能骂了。比方说要把好打的人拍对过来,要让胜利的人失去理智,要让别人比自己更急躁。七分手气,三分牌技,这三分里,有一分就是演技。
胡子激怒何涛那场牌局,其实都是有表演的成分。麻将不能入戏,想演的人让他去演。
再如张凯最讨厌打麻将和保龄球,因为棋牌室和保龄球的发票不能报销。忽然有一天,张凯爱上了这两项运动,因为这两项运动都可以赌,保龄球一局能赢个三五百。麻将一晚上能赢个三五千。这些都超过了发票不能报销的负面作用。张凯是很少游离于档和棋牌室的人,有时在麻将档连输几局,就开始打电话约人打持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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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知道林夫人和刘震有鬼之后,林夫人也就不来了。一开始还碍于面子,后来大家也就纷纷问刘震那个切口到底是什么,刘震说是一首诗,上一句“三山半落青天外”,三=有三家听牌,山=有人听大牌,落=艹=有人听压绝,青=有人听清一色,天=跑胡吧,外=没有人听牌,争取自摸;下一句是“一水中分白鹭洲”,一=有一家听牌,水=听死了,中=有人听七对,分=有人听风,白=有人听条字,鹭=L=有人听万字,洲=O=有人听饼字。徐进说,你他妈还挺有文化。
刘震说,这下好了,大客户都不来了,这麻将档还怎么开。祝成发现,自从林夫人不来,刘震也来的少了,祝成感叹道,真是流水的客人铁打的档。有一段时间,大家也说,刘震这个花杆儿,难怪最近不敢上来打牌,一上来准输。
那天下午,林厂长忽然带了几个人怒气冲冲地冲到档里来,拖着祝成就往外走,说,跟我捉奸去。祝成马上明白了状况,说,我这里还有生意走不开呢,林厂长说,不去也行,到时候给我做个证明,这两人就是在你这鬼混上的。祝成装傻说,谁跟谁啊?林厂长说,别装呆,你要是不给我作证你这个档也别开了。林厂长走了以后,祝成站在门口的大梧桐树下发呆,给刘震打了好几个电话,刘震都是关机。祝成想跟何涛问问情况,结果何涛去镇江出差了,说他俩的事情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回来再说。
何涛从镇江回来,几个人以打牌的名义把刘震喊来聚在一起,大家都没有直接说各自的事,其实都想听听何涛八卦几句,没想到何涛一边打牌,一边只说自己在镇江做的梦,还说祝大师快给我解梦。
何涛说,第一天晚上他和几个朋友去吃锅盖面,面馆在一个巷子里,很像石板街,不过比石板街窄一些。梦境是自己又回到了童年,大人们在打麻将,自己在旁边看着。想出去玩,但已经后半夜了,石板街上空空荡荡,跑出去撒了一泡尿,又接着回来看,手脚冰冷,可是大人们永远也打不完,那个年代的麻将还带配配,一个叔叔摸了四个配配,可是手上有五个压档,居然也就说自己胡了,另外三个人也居然同意。
祝成说,这个很正常,就是你小时候的回忆,咱们这代人,过年过节,有几个小时候不在大人身边看边胡,有的时候还能落个零花钱。而且那个时代的规矩,就是只要一家摸了第四个配配就算自摸,如果起手摸四个还算天胡呢。何涛恍然大悟地说,还是大师知道的多。
何涛接着说,第二天晚上梦见只有何涛徐进和刘震三个人在打牌,也不知道在等谁。三个人就打起跑得快来。忽然旁边有个人进来,拉起了二胡,唱得歌曲非常的惨,刘震说,你怎么带我们来这种地方打牌,何涛当时就和刘震吵了起来。
何涛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又不一样。祝成说,应该还是跟胡子吵架那次,落下了根。祝成劝何涛,都十多年了,你跟胡子也该合好了。何涛说,本来也没有什么。大家光顾着听何涛的梦,也就忘记了问刘震的事情。祝成向何涛使眼色,何涛说别急别急,等我把最后一个梦告诉你,现在不能说。
第三个梦是在何涛成了一把七对之后才说的。何涛异常激动,他说梦见他自己听七对,三摸一,最后选择二条还是五万,果断地选了五万后自摸。居然这场牌里就出现了,一模一样,二条五万选听一张。刚才很犹豫,究竟是相信梦,还是选择相反的结果。最终,他选了留下二条,然后七对自摸。
包间的空调坏了,滴着水,关了吧,闷热不说,牌都黏在一起,开着呢,靠近空调的那个位置又冷又潮。不过正当何涛沉浸在自己对于梦境精准的分析和使用时,祝成大杠开花了一下何涛,牌很大,何涛很沮丧。祝成说,梦没有告诉你会被我大杠吧。何涛说,你就不能把空调修修啊?
祝成等不下去了,忍不住忽然问刘震,你跟媛媛到底什么情况,那天老林差点把我这里给砸了。刘震没有接茬,哼哼了一句,能有什么情况,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跟大家说,黄牙病了。大家一脸惊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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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成决定把棋牌社关张,起因是一天晚上几个好友打完牌又出去门口喝酒,喝完酒遇到一个车子挡道,胡子上去就和人吵,还动了手,结果人家是某个局长的千金。千金说你们等着,胡子也就真等着,等来了无数110。一行人都被弄进去关了几天,等再出来,档里就隔三差五有人来查。祝成跟刘震说,这买卖干不下去了。何涛提议说,反正刘震也不来了,你一个人也难维持,干脆关了吧,开个龙虾馆。
何涛约了几个人来祝贺龙虾馆开张,本想点几个下酒菜,结果祝成店里只卖小龙虾和啤酒,祝成说,只要龙虾口味好,这样卖的多,也翻台快。大家称赞祝成的生意经,说抓紧点吃完,到你家战斗一下。吃了几个龙虾,徐进忽然说,你这个龙虾怎么没有挑线,祝成说,挑毛线啊,哪里有时间挑,忙不过来,再说这筋一挑,肉散的跟大乱似的,还怎么卖啊。
何涛意味深长地说,这样挺好的,有点事情做,比天天在一起打牌要强。向祝成学习,我也要开始新的生活。祝成说,不知道哪家女孩又要遭殃了。何涛说,你还记得输了很多钱跑路的张凯吧,人家现在也回来开了酒吧,人总要重新开始。祝成说,这些年,别的没记住,就记住你胡过两次天胡,再结婚别忘喊我们喝酒就好。何涛说,都怪那句“择日不如撞日”。大家又都干了一杯。接着,何涛又跟祝成说,卿云给你打电话那次,真是喝多了,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说着说着,眼里泪汪汪的。祝成说,怪我嘴笨,要是能跟嫂子好好解释下,就好了。何涛指着一桌子的龙虾壳说,你说了这龙虾就能不死吗?
祝成没想到,这次喝完酒的牌局居然是几个朋友最后一战了。徐进由于单位长期组织进修,暂时闭关了。胡子开始忙做生意,也很少能抽出时间来。何涛忽然有一天给诸牌友发了短信,退出麻坛,不再联系。祝成感叹道,还曾经说每年都要举办大赛,现在都自顾不暇。
大约两个月后的一天,祝成从龙虾馆里出来,回到家中,刘震发来短信说,黄牙已经去世了,周三一起去一下。祝成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高架桥下面自己长大的石板街,又看看旁边的热河路,这些年自己也就是打麻将了,别人当个爱好,自己呢却当了个生意,到头来也不是什么正经生意,朋友们也都各奔东西了。热河路的很多地方都围起来,墙上写满了“拆”字,一种千疮百孔的感觉油然而生,祝成的眼泪不住流了下来。
给黄牙送行的那个周末,金陵城带给大家的,是从未有过的悲伤。从夜里就开始下的细雨,一直没有停歇,大家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打一把黑伞,而是都穿上了透明雨衣。很早,徐进,刘震,胡子就到了黄牙家里,还有几个同学和朋友都已经到了,虽然有段时间没见,但也似乎没有太多的话要说。
黄牙的老婆已经哭成了无形,哽咽着不停地说着,都是你们害了他,你们就是一群无用的男人,把时间用在麻将上。不知道照顾你们的亲人,陪你们的老婆。你们是不是男人?就只知道打牌?只能靠打牌获得自尊?对了,你们没有自尊,你们都不敢用其他方式来证明自己。
大家只能听着,黄牙的爸妈也安慰着她,黄牙身体不好,这是他的命,朋友们都来了,不要怪他们了。这一刻,大家都没有出声,看着黑框里的相片,轮次鞠着躬。
无论黄牙的妻子怎么愤恨这些牌友,黄牙的祭品里还是有一副麻将。
徐进曾经问过黄牙,等你身体好了想做什么,黄牙笑着说,战斗个三天三夜。徐进说,好,算我一个。
以上故事,纯属虚构。
再次鸣谢C。